三人敛衽垂首,姿态放得极低,模样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成为已是安排好的妾室。而眼前的温以缇,则是她们的当家主母。
温以缇面上依旧是那从容的模样,但周身气场却在刹那间完成了蜕变。
方才的平易近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沉静。
她只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目光淡淡扫过面前三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不过片刻,便从一位温和的女官,彻底化作了那通天气派的当家主母。
“今日匆忙,来不及为三位妹妹准备见面礼,日后还会有机会。”温以缇声音清冷,语气平淡无波,“还望海涵。”
三人垂着的头颅微不可察地一顿,神色皆是一怔。
她们虽早被家中教养,知晓未来妾室的身份,但毕竟尚未正式入府,更未被人如此直白地以“妾”的身份相待。
她们本也是官宦或大户人家的千金,此刻心中那一丝屈辱与不甘如细针般刺过,却只能强自压下。
三人齐齐应了一声:“是。”
一旁的赵皇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温以缇果然是她精挑细选、寄予厚望的未来安远侯府主母。
她微微抬手,身旁的范女官立刻会意,引着一个小宫女上前,将三个精致的黑漆描金小匣子轻轻置于紫檀木桌上。
“不必再另行准备,”赵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本宫就替清宁县君送你们一份见面礼。望你们日后谨记身份,恪守本分。”
话音刚落,三人立刻膝行几步,恭恭敬敬地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是,谨遵皇后娘娘、清宁县君教诲。”
三人垂手接过,入手微沉。她们能感觉到匣子里物件的轮廓,但具体是什么,却一无所知。
“打开看看吧。”赵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又不容置疑。
三人依言,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匣盖。
向氏首先打开了自己的匣子。里面并非什么珠光宝气的首饰,而是一套小巧玲珑的象牙雕件。
一个是画圆的“规”,一个是画方的“矩”。象牙温润,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但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底座上用极小的篆字刻着的“立身”二字。
这套“规矩”,名义上是教她立身之本,实则是赤裸裸的警告。
你的本分就是在划定的方圆里安身立命,侯府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向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飞快地合上匣子,将头埋得更深。
苏氏则也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串色泽浓郁、饱满圆润的蜜蜡佛珠,珠子大小均匀,入手温润,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她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她本以为会是一支御赐的簪子或一对镯子,却没想到是一串佛珠。
起初她还有些茫然,但转念一想,脸色便黯淡下去。
皇后娘娘这是在提醒她,侯府不比商贾之家,这里不看重你有多少财富,而看重你是否“安分”。
这串佛珠,是让她“清心寡欲”,收起精明和算计,安于妾室的身份。
秦氏是最后一个打开匣子的。她家境虽非富贵,但父亲在神机营任职,家风爽朗,她自小也带着几分英气。
她本以为会是些刀剑纹饰的玉佩之类,却见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刀,旁边配着一个绣工精美的素色香囊。
剪刀?做针线活的东西?
秦氏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羞恼涌上心头。皇后娘娘这是在说她性子太刚,缺乏女子的温婉柔顺,要她以后多学学女红…
赵皇后将三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