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虽心中记挂着变故,但实在是忙活了一整日,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回到住处 她连梳洗的力气都无,倒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转醒。
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口,每喘一口气都牵扯着疼。
她悄悄敞开里衣一看,胸口处已是一大片青紫的瘀伤。她如今的身子当真是娇弱得像个瓷瓶,稍稍一碰便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醒后,常芙和安公公才将昨日宫中的惊变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竟是晋元王的长女,毓慧县主昨日在平国公府突然崩逝了。
温以缇闻言,顿时睡意全无,精神猛地一振。
晋元王一生只有两个女儿,且都极受宠爱。大女儿毓慧县主早在温以缇入宫前,便嫁给了老牌勋爵平国公府的世子。
虽多年来丈夫未能袭爵,她依旧是世子妃,但有县主封号以及晋元王和陛下的照拂,婚后日子倒也安稳顺遂。
晋元王在朝中的圣宠无人不知。
当年六公主与毓敏郡主同时看上彭家公子,身为帝姬的六公主竟没能抢过晋元王的女儿,由此可见晋元王在帝心中的分量。
温以缇皱紧了眉头,心中暗忖,怪不得陛下昨日那般失态,但一个县主之死,真的值得帝王如此震动吗?还是有什么隐情?
待温以缇进一步了解才知,毓慧县主此前便染了风寒,拖拖拉拉近一个月未见好转,这几日病情突然加重,竟就此一病呜呼,香消玉殒。
晋元王夫妇、毓敏郡主,甚至连赵皇后都陪同着正熙帝一同出宫去了晋元王府慰问。
这份阵仗,足见对此事的重视。
而平国公府此刻早已人心惶惶,上下一片恐慌,生怕被盛怒的帝王迁怒。
平国公、国公夫人及世子,更是早在早朝之上便跪于大殿外请罪,可正熙帝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直拂袖而去。
温以缇躺在床上,听着这桩桩件件,只觉得满是疑惑,反复琢磨着这件事。
这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毓慧县主身份尊贵,怎会因一场风寒就丢了性命?
她又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缺医少药。
平国公府在京中勋贵里,也算是有头有脸、颇有能力的门户。就算府里的大夫不济,晋元王府难道会坐视不理?宫中太医更是随叫随到,怎么可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一命呜呼?
因为风寒离世,这事发生在旁人身上或许有可能,但放在毓慧县主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么,如果是谋害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平国公府如今的处境,也需要靠着毓慧县主这层关系才能得到圣上的青睐。
在勋贵们时常被打压的大环境下,他们能安稳度日已是不易,对毓慧县主应该是捧在手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反过来下毒谋害?
更何况,传闻平国公世子对毓慧县主恩爱有加,房里除了一个通房抬的妾室,再无其他姬妾。内宅也还算清净,并无什么肮脏的勾心斗角。
既然平国公府没有作案动机,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温以缇心头猛地一跳。
难道……正熙帝也是察觉到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觉得此事另有蹊跷,才会如此失态,如此重视吗?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背后牵扯的,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毓惠县主离世的后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在毓惠县主的出殡前,正熙帝做出了两个决定。
其一,他下旨追封毓慧为毓惠郡主,并以公主的规格下葬。追封爵位尚在情理之中,但以公主之礼殡葬,却直接引爆了朝堂。
礼部官员和都察院御史们纷纷上书反对,认为此举于礼不合,有违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