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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东港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就被莫奈河的水汽裹着酿出稠稠的暖。
河面上泛着乳白的光晕,粼粼水波像揉碎的银箔,随着船桨划动,一层层铺向远方。
码头的石板路被数百年的脚步磨得温润,缝隙里嵌着深褐色的酒渍与河泥。
踩上去又滑又糯,带着潮湿的凉意。
李少华和叶疏影、陈强踏雾而来,脚步声与水汽里的船桨声缠在一起。
沿岸的酒桶堆得比石砌的码头围墙还高,像一群蛰伏的橡木巨兽。
它们统一深棕的原木色,桶身箍着三道锃亮的铁圈。
铁圈边缘生着细密的红锈,与橡木的纹理缠在一起,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有些酒桶刚从船上卸下,桶壁还凝着水珠。
顺着木纹缓缓滑落,在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混着空气中的酒香,散发出橡木与葡萄发酵的独特气息。
李少华指尖叩了叩身旁一只酒桶,抬眼扫过整片码头,目光落在那些插着“波尔多”“勃艮第”木牌的船上。
码头上的木船挤挤挨挨,船身大多是深褐色。
船帆卷着未干的水汽,垂在桅杆上,像浸了水的绸缎。
船夫戴着草帽,蹲在船舷边修补船缝。
见三人走来,手里的麻线顿了顿,眼神里透着好奇。
装卸工人赤裸着古铜色的臂膀,肌肉随着动作虬结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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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像碎钻般挂在肩头,顺着脊背滑进腰间的粗麻短裤里。
他们喊着粗粝的号子,将酒桶滚上船。
铁箍与石板摩擦的吱呀声,震得空气里的酒香都晃了晃。
“Bonjour Messieurs-Dame, vous souhaitez déguster nos vins ?”(三位早上好,你们是来选酒吗?)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胖子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微笑。
他头戴三角帽,身穿浆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铜质酒桶徽章。
李少华点点头道:“Bonjour, Monsieur.”(早上好,先生。)
“Je suis Pierre, régisseur des caves de famille Gallois. Nos vins sont les premiers crus de Bordeaux et de Bourgogne. Vente au détail ou en gros, vance……”(我是加卢瓦家族酒库的管事皮埃尔,我们加卢瓦家的酒,可是波尔多、勃艮第的头批货,零售批发都成,就是量大的话,得提前预订……)
“Pas in de réserver.”(不用预订。)
李少华没等他说完,目光掠过身后的酒库,指着身旁的酒桶道:“Ce f?t est un Médoc 1808, avec des tannins puissants, nest-ce pas ?”(这桶是1808年的波尔多梅多克,单宁够劲,对吧?)
皮埃尔一愣,随即连连点头:“Monsieur a ut juste arrivé, pas encore sur carte !”(先生好眼光,这可是咱们刚到的货,还没来得及上酒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