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而即便在如此晚熟的欧洲文明中,斯拉夫人都称得上最晚脱离蒙昧的族群。公元863年,大摩拉维亚公国的国主在两位东罗马传教士的帮助下模仿拉丁字母创造了属于斯拉夫人的西里尔文字,并皈依了东正教。
古波兰人生活在罗斯与西里西亚之间的广袤平原和沼泽,以部落的形式存续。10世纪中叶,神圣罗马帝国向东扩张,掀开了日耳曼民族东向殖民的篇章,波兰部落中最强大的王公梅什科一世·皮亚斯特归顺帝国,改信天主,并迎娶波西米亚大公之女杜布拉娃,从此选择拉丁语作为波兰的官方语言,渐渐发展出独立的波兰文字。
尽管西里尔文字与波兰语都脱胎于拉丁文,但在具体的行文与语法上仍存在不小的差异。而差异落到德文与波兰语之间则更加明显。博罗诺夫只是掌握了基本的德语,根本看不懂相对偏僻的俚语,甚至经常在长难句上搞错语序。
恩里克的父母也曾做过民间的抄书员,在这个人均胎教肄业的时代,称得上一句“书香世家”,他决不能容许文书工作落在一个连德语都无法流利掌握的人肩上。因此,哪怕整日加班、劳累己身,他仍固执地接过了博罗诺夫的那一份工作。
照理说,博罗诺夫平时基本不会踏入王座厅,他更喜欢在西南警卫塔与皇家花苑的绿荫小道之间晃悠,闲散度日。
但今天,情况却变得有些特殊。
一封给施蒂利亚的贵族的回信刚写到一半,恩里克的余光就瞥见大殿的双开门被人推开,一道圆润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直勾勾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没有放下手上的笔,继续埋头书写。直到来人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走到近前,才蛮不乐意地放下纸笔,用不满的目光打量着来人:
“米斯特尔巴赫伯爵,我应该吩咐过,每天下午的两点到六点是我工作的时间。”
“哦,我的上帝啊,我的斯滕里贝格书记官大人,这种时候你还在念叨着工作,真不知道我是该说你勤勉还是该说你迟钝!”博罗诺夫捶胸顿足,“你没有得到消息吗?罗贝尔·诺贝尔要回来了!”
恩里克面色不改,轻轻将书信吹干,背翻着放在镇纸下:
“诺贝尔阁下既是主教,又是宫相,他返回维也纳就像人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应当。”
博罗诺夫用吊诡的眼神看着他:“你放的这些屁话你自己信吗?”
“……”
见恩里克沉默无言,他痛心疾首地将桌子拍的咚咚响:“你还不知道吗?他在莱茵又打了几场胜仗,看那得寸进尺的家伙回来的架势,肯定又会借着凯旋找陛下讨要赏赐。你我每日在辛辛苦苦地替陛下照看国家,到头来封地没有半寸增赏。那家伙把国家的安危放到赌桌上,赢了一次又一次,但谁知道哪次就会把本钱赔光,却获得如此之多的封赏,这难道公平吗?”
“我们循章守法地过安稳日子,自然得到安稳的结果。别人赌的是命,承担着你看不见的危险,升得快一点也无可厚非。”
“哎!”博罗诺夫气得跺脚,“你就是因为不爱‘争’,劳苦这么多年还是个抄书员。我猪油蒙了心才想起来找你帮忙,罢、罢,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决。这一次,谁也不能把我从这里合法地揪出去!哼!”
他甩下一声冷哼,带着对恩里克深深的不满和不屑,踩着响亮的步子,那脚步声仿佛是他内心愤怒的宣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有力,像是要把地板踩碎一般。
随着他的离去,恩里克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在余光中逐渐消失,唯有响亮的踏步声久久萦绕在耳边,迟迟不散,仿佛一种警告,提醒着恩里克的错误和愚蠢。
……他很蠢吗?
“或许吧。”
他喃喃自语道,把头继续埋进书山墨海。
他是陛下的书记官,只想站好自己的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