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一回原本王海川也没打算把雷开拉下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一旦闹起来，自己绝脱不掉主犯两个字，真到那个时候，斩首弃市都已算最好下场。

所以他在进言时，故意将雷开和牛贵社交手一事略去，此刻加之皇帝如此暗示，他便道“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否。”

“你说。”赵一凡眼中已露出深邃笑意。

王海川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雷开将军虽然作得稍微有些过头，可是臣能够体会他那番焦急之心，况且论及起来，此事说到底，他无罪，至多有些错误而已，罪可杀人，错……能饶过，就饶过他吧。”

“想不到，你还会为他求情。”

赵一凡很是欣慰，似笑非笑，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才言道“朕知道。不过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法度规矩不成方圆。雷开就算有错，朕也得罚他要不然他日后万一做出更加过头之事，又该怎么办呢？这样吧……李公公。”

闻天子召唤，李公公立时上前，“老奴在。”

“雷开这件事，朕看就这样，你带着侍卫去天门坪一趟，召集所有在营兵将，当面对他严加申饬，同时责打三十皮鞭，以此作为惩戒。之后再赏他三百银子，就说这是王大人为他求来的，是王大人看在赵恪尚书面子上，替他求的情。”

“老奴遵旨。”

李公公应声就去办差，然而赵一凡刚刚那句话可是把王海川吓得不行，赵一凡那么说，故意将“看在赵恪尚书”这几个字强加在自己身上，有两种含义。

第一是说他照顾赵恪面子，这才赏罚并行，没有严惩，收缴人心。其次，也是给他王海川下了一个套，这些话传到天门坪里面，就等于向数万人昭示，如此一来谁能保证这些话不会传到陈志安耳朵里面？

若是陈志安知道了，会不会怀疑自己已经向赵恪一方靠拢，或说选择中立，甚至要扒笼倒灰呢？

这几条，只要有一条被陈志安怀疑，那自己岂不要面对狂风暴雨，稍稍严重些，名都的没了！

皇帝这是在给赵飞扬添加势力，王海川清清楚楚，假设自己真被陈家怀疑，那么唯一能救他一命的，就只有赵恪。

皇帝这一招，刁毒狠辣，偏偏又叫人无话可说。

深吸一口气，王海川暗作决定，自己已成骑虎，想要化解这个危机，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选择，到底是向陈家表明立场，道出此事，还是按照皇帝引导，开始向赵飞扬示好，这非常关键。

这个选择，牵扯到他一家老小生死，王海川强压心绪，向赵一凡道“陛下，事已至此，臣还是要先回户部，进行一番查点，还要组织人手，把天门坪那些霉米换回，并且向其他三营派人查验，您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行，你去吧。”

赵一凡笑看他，端起一杯香茶来，“这件事很重要，可这件事办。把玉杯带上，那可是朕赏给你的。”

“臣明白，再谢陛下。臣告退。”

王海川手捧玉杯缓缓退出御书房，走在宫内一路上他都谨小慎微，直到彻底离开皇宫，方才长处口气，坐在车架中，现如沉思，他很清楚，从此地开始，到户部这一段距离之内，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然而，陷入沉默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皇宫内，御书房中，刚刚听过他禀报的赵一凡，也陷入了深深思考，毕竟此事不大关系重大，同时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信号……

李公公受旨意，前往天门坪申斥、鞭打雷开，说真的，别看刚刚赵一凡就把圣命下达给他，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却一直都在金吾卫营地门外徘徊，眼下，天已经黑了。

李公公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奈何这一次，却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将所有事情想清楚，如若不然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