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行当然知道，日德瓦的血压计订单是严重亏本的；他之所以还是咬着牙接下来，就是看中庞大的非洲市场，早日进驻，好长期合作。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以为他能平稳扛过这段亏本期，可现在事实证明，他根本扛不下去。

而扛不下去的后果就是，不久，天行医疗所有的生产线都会全部停止；正在生产线上的，数以万计的半成品全都变成废品；他完成不了日德瓦先生的订单，非但之前砸进去的巨额成本都打了水漂，还要支付日德瓦先生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天行医疗倒闭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到现在，厉天行终于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被厉擎苍逼到失去理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实力，就像疯了一样去抢夺厉擎苍的订单；现在订单的确到手了，他却非但没有这个能力承接，还会分分钟被摔得五脏俱裂，尸骨无存。

挂掉财务总监的电话后，焦头烂额的厉天行简直感觉透不过气来。他快速走到阳台上，不顾外面的寒冷，蓦地伸手打开窗户，就让凌冽的寒风直接灌进来，吹得他浑身瑟瑟发抖，心里才能稍微舒服一些。

他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突然反应过来——也许，厉擎苍一早就料到，他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所以才会任由他来抢这个单子，甚至拱手让给他。

好深的心机。

那他呢，这次他就只能正中厉擎苍的套，亏得血本无归，让他看笑话？

心乱如麻，厉天行左一支右一支地抽着烟来缓解。不一会，阳台里就烟雾缭绕，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衬得他的身形孤寂而瘦削。

“天行，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柔弱中带着一丝担忧，与这如水般冰凉的夜色十分相配。

厉天行一回头，就看到刘印蓉正站在他身后。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凌冽的夜风把她原本白皙的小脸吹得微微发红，鼻尖也是红的。她明明很冷，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着，却一直站在原地，一双水眸只盯着他，充满了关心。

这一刻，一股异样如电流般的感觉猛然涌上厉天行的心，让他甚至想要去抱抱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真傻。三年了，她明知道他不可能爱上她，却还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有时还会承受他的怒火，她到底图什么？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天行医疗的总裁，甚至连一个平凡人都不如，她还会这样傻傻地跟着他吗？

想到这里，他便直接问了出来“刘印蓉，如果天行医疗倒闭了，你还会再留在我身边吗？”

“会，”他话音刚落，刘印蓉便坚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会。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心甘情愿。”

厉天行直直盯着她——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可即使她愿意跟他过苦日子，他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跟着他受苦。在他的世界里，穷人没有资格拥有爱情。

他立即收拾好脸上的愁容，冲她微微一笑，关照道“外面冷，你快回房休息。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刘印蓉不放心地继续问了一句。

“没事。”

＊

刘印蓉进去后，厉天行就打了电话给公司的生产副总，让他现在就过来。

生产副总来了之后，两人一直在阳台里聊到天快亮了，才终于有了些眉目。

只是，厉天行还是有些担忧“许总，你提议用公司的血压计芯片，来替换我们自己的血压计芯片，这样做的确能保证公司的生产线继续撑下去；但公司半年前才因为血压计芯片质量问题，而受到监管部门的重罚；要是这芯片再出问题，岂不是会砸了公司的招牌？”

“厉总，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生产副总也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