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杀我？”

张凡世看向谢辉，他的双眼之中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神情，像是无波的古井。

张凡世反问道“你不也没有杀我吗？”

谢辉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点了点头

“是啊，我可真是典型的死于话多的反派啊。”

谢辉面色有些奇怪，不像是因为没有早点杀了张凡世的后悔，他的面色之上，满是落寞。

或许是因为他的魂已经一去不复返？

张凡世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死于话多，那么多次机会你没有杀了我不只是因为心中的犹犹豫豫吗？”

“犹豫？”

谢辉听得张凡世的话语哑然失笑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是因为真的把你当做了朋友，所以一直舍不得杀你吧？”

张凡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视线从谢辉身上挪开，看向了远处废墟之中，一道平躺着的身影。

谢辉的魂早已散去，先前一直被谢辉召出的黑雾缠绕在空中的宋云也跌落了下来。

张凡世看着昏睡过去的宋云，轻轻开口

“你没有把我当做朋友，但我知道，你对宋云不一样。”

谢辉的视线也同张凡世一起，看向了宋云。

两人无言沉默了许久。

很久很久之后，谢辉才用他那毫无一丝情感的声音说道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呢？想感化我？让我改邪归正？以往的恩怨全都是过眼云烟？我可以重头再来？”

“不是的。”

张凡世不再看向宋云，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谢辉身上

“你是非人，你杀人无数，重新做人这种话不会适用在你这种渣子的身上。”

谢辉的魂散去之后，张凡世体内属于恶鬼的力量也已经随着他手上黑色的火纹退去而退去。

他又变回了原来的他，那个没有一丝能力的他。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张凡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也满是锋芒。

正如他看着谢辉的双眼一般，锐利如剑。

“如果可以，我也想杀了你。”

谢辉轻笑一声，他艰难的从地面支撑起身体，用尽全身的气力将自己的身躯倚靠在一堆破碎石块上，好让他的视线能够更好的看向张凡世。

谢辉指了指自己支离破碎的身躯开口“那你倒是动手啊，即使你体内的魂散去了，我现在这个废人也不会再是你的对手了。”

张凡世嘴唇微微动了动，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确实想杀了谢辉，他当然想杀了谢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张凡世怎么可能会有和他握手言和的念头？

张凡世曾把谢辉当做朋友，可谢辉终究负了他，彻彻底底的背叛了他，甚至还想杀了他和他的朋友。

原谅谢辉？这纯粹就是放屁！

在他要将长骨刺入沈秋晨心口之时，张凡世就已经想把谢辉碎尸万段了。

只是，张凡世终究是个普通人，他还是害怕了。

杀人这种事并不是轻易就能下的去手的。

手握利器，穿过他人的血肉，某个人的生命在你手上渐渐消逝，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说到底，还是张凡世不敢去杀一个人罢了。

你平平凡凡的度日，忽然有一天，你手握剑柄，某个你恨之入骨的人倒在你的身前，那时候，即使你再怎么想杀他，你挥出剑的双手依旧会颤动不已。

谢辉看着张凡世的面色古怪，他明明不该知道张凡世心中想的是些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

“终究还是个天真的小子……”

张凡世没有否认。

谢辉看着张凡世，忽然面目狰狞的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