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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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王城位于漓都城北，戒备一向森严；而城东最为热闹，酒楼铺子、风月场所一应俱全，是不少达官显贵和世家子弟的取乐之地。

袖香阁在这儿的资历并不算老，但相比其他青楼却是别具一格。这里的姑娘算不得个个国色天香，但或能抚琴，或能吟诗，身有才情又善解人意，不似庸脂俗粉，因而不少清贵之人都喜欢来此会友小聚。袖香阁每年都能有几个姑娘被重金赎走，据说去年还有一位被哪个公子抬为正室，加之里面不少姑娘都卖艺不卖身，神秘得很，久而久之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陈金阳从阙楼出来，心中郁结，便遣散侍从，独自去了城东。担心落人口实，他往来青楼都是瞒着众人的，唯有袖香阁的老鸨和几个近侍知晓。

“紫虞在吗？”进了袖香阁，他低声问。

“在，在。”那鸨母见是陈金阳，赶忙毕恭毕敬地招呼他上楼，“紫虞姑娘只陪您也快有一年了，公子不来，她也没有别的事做不是？”

紫虞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袖香阁的，没人知道她从何处来，但在来的第三天，她就给自己灌下了绝育的汤药。不出一月，紫虞的才情就传遍了漓都，不少人都想一睹芳容，可这些年来，竟没有一人能在其房中留宿。后来因机缘巧合认识了陈金阳，他也只是每次在紫虞房中待上一两个时辰，说些外人不知道的话。

陈金阳快步踏入紫虞房中，坐下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去，他也奇怪，为何紫虞房中的茶总是温度正好，饮完一杯，他觉得烦躁不安的心静了许多。

紫虞此刻还在梳妆，她见陈金阳来了，往头上插好了最后一支白玉钗，便起身行礼“见过少主。”

陈金阳摆手“说过多少次了，紫虞你不必多礼。”

紫虞道“殿下是云国的少主，又对紫虞有恩，礼不可废。”她抬头，发觉陈金阳的神色有些不对，就止了话头，问道“少主看起来心情不好，可是有什么事吗？”

陈金阳又饮了杯茶，忿忿道“今早我本想去探探易尘风的口风，看其是否能为我所用，不料在阙楼门口抓了几个鬼鬼祟祟的旸国人，说是什么来出使的，我带着他们去见易尘风，却闹出了些不快，最后母后又不知道怎么知晓了此事，把他们都带走了。”他解释了事情经过，更奇怪为何戴茗香和银月的人会出现得如此之快。

紫虞一怔，问道“旸国人？”

“是啊，姓乔，说是旸国大将军乔彻家的，兄妹两人，还有两个奇怪的随从。”陈金阳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盯着面前柔婉的女子，眼神莫测。

紫虞转身走到香炉旁，往里填了一勺香料，良久才道“就，就算是旸国使臣，来阙楼已是怪事。不过殿下，这些还都不打紧，您这般发作，太后怕是要怪罪了。”

“怪罪？”陈金阳冷笑一声，“母后用那些理由已经阻了我现在登位，她还能废了我不成？”

“殿下，慎言。”

陈金阳长叹“紫虞，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少主，当得太过憋屈，母后也就罢了，连我那个姐姐也要处处压我。”

紫虞道“殿下心中不平，紫虞自然知道，可如今太后强势，殿下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也不是坏事；可也需小心为上，避开太后和公主的锋芒才是。恕紫虞直言，殿下今日去阙楼的所作所为，有些莽撞了。以后遇事还要多和路衢大人商量才好。”

“韬光养晦……这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今日，这旸国和易尘风……”陈金阳看向紫虞，见她神情自若，举止端方，“罢了，你为我弹两首曲子吧。”

“是。”紫虞取出琴来，弹起陈金阳平日里最爱听的曲子。

琴音流淌，陈金阳闭上眼睛，放松了许多。几曲弹罢，他才缓缓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