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魂断马嵬坡 颜杲卿骂贼(1 / 9)

在洛阳,哥舒翰活着!

关押哥舒翰的“囚牢”是严庄为他精心准备的。

这本是洛阳左藏库中的一间库房,原本储藏的珍玩珠宝早已被人搬空,顶梁和窗槛都离地极高,室内的墙壁都被精心的用棉被围了起来,室内只有一张矮榻和一张矮几,食器餐具也都是木制的,连油灯都没有一盏。

这倒不是严庄有意为难他这位故友,恰恰正是为他“考虑”而特意布置的。

哥舒翰却早就没了自戕的力气,他肥硕的身躯蜷曲在榻上,奄奄一息。

他已经折腾了整整三天!没有了阿芙蓉,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发起疯来简直如一位重度的癔病患者,要么在室内没头苍蝇般乱撞,要么大声哭嚎求救。

他时而觉得骨缝中奇痒无比,时而觉得浑身都针扎般刺痛难忍。

他有时会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用斧头劈开;又有时觉得五脏六腑翻腾,真想用手掏出来扔掉。

他煎熬着!翻滚着!呼嚎着!痛哭着!胡须上满是鼻涕和粘液,浑身沾满了粪便和尘土。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唐上将,此刻却犹如地狱中最肮脏的一个瘟鬼,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之中挣扎、呼救,却永世不得超生。

突然,他鼻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奇香!

那香味从鼻孔中进入一点,身上的痛苦就会减少一点,会莫名转化成一丝舒爽,但如果失了那股香味,那仅有的一丝舒爽不仅会立即消失,还会转化成更多的痛苦。

香味还在不断地飘来,哥舒翰登时有了点精神,勉强爬起身来,向香味飘来的方向寻去。

是严庄!

就是当年那个在洛阳街头被人讨债殴打的严庄!那个被卖汤饼的严老汉责为“不成器”的儿子,严庄!那个被他和高适、岑参、杜甫一起救下,又在董家楼一起喝酒的严庄!

如今,他却是安禄山的头号谋士严庄!担任着叛军钱粮军需的总调度官的严庄!俨然将成为安禄山的“大燕国”首任“宰相”的严庄!

他面带和煦的微笑走了进来,手拿了一个小巧的香薰铜炉,哥舒翰几乎残疾的双腿猛然有了力量,他冲上前来,一把将那个铜炉抢了过来,趴在地上,贪婪地嗅着,炉中的一点“香料”很快燃尽,那股奇香也渐渐消失了。

哥舒翰仍是浑身难受,但是精神已比方才略好了一些。

“哥舒大兄!”严庄仍是如当年在洛阳董家楼时那般称呼哥舒翰。

“你是谁?”哥舒翰有气无力地应道,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我是严庄,洛阳严庄啊!”

“哦?你是严庄?”哥舒翰似乎不信,揶揄道“我认识的严庄已经死了?从他叛国从贼时候便已死了。”

“大兄!”严庄自然能听出他言中的讥讽之意,却也不申辩,说道“我知道你早不认我这个阿弟了。如果你此刻身在长安,仍是西平郡王,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我自然不会见你。可是,大兄你如今已经丢了潼关,折了朝廷二十万军马,现在是戴罪的落难之身,阿弟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哥舒翰冷冷一笑,没有说什么。

严庄又换了个话题说“没想到这阿芙蓉居然如此歹毒,能叫人上瘾如此,难道大兄不知道它的害处吗?”

听了“阿芙蓉”几个字,哥舒翰突然来了精神,忙道“严庄,阿弟!给我阿芙蓉,给我阿芙蓉!”,声音中竟然带着哀求的味道。

严庄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摸出来一小块,用火折点着了,还没等他放入铜炉,哥舒翰竟将那燃烧着的阿芙蓉香一把夺了过去,贪婪地捧在手上嗅了起来,手被烫伤也浑然不觉。

严庄看他这幅样子,眼圈竟然一红,也没有急着说话,在一旁静静等待。

那很小的一块“香料”烧尽,哥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