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陵寝(1 / 2)

棺里是一个男人。

修长的身躯,舒展的四肢,宽大的紫袍。缀玉覆面、金玉缕衣,身两侧是大量的宝石玉器与刀剑陪葬——这是极尊贵的人才会有的丧葬规格。

然而,秦苍在意的不是这个。

“苍苍,不一定是……”

“我自己去看。”

秦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如何灌铅般挪动到棺旁的。任晗和萧桓两人不明所以,可是陆歇却深知秦苍脑中有怎样的猜想与恐惧。于是,向正要追问的任晗摇摇头,自己则立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守护着这样既能第一时间冲上去为她抵挡有可能的暗器,又能在此刻叫她以自己的方式去求证,去面对。

层层叠叠的衣物将尸首撑得满当、健壮,似乎棺中男人只是在安静的沉睡,自己一推,他就会醒来。秦苍掀开玉面,底下是一个玄色头盔,与金缕衣下的甲胄同色。

不可能的,他从不穿战甲,更不配刀剑。秦苍反复安慰自己,可只要心绪稍动摇、那个念头露出来一个毫厘,她就觉自己如同被万箭穿心!

眼下,四肢已与面前僵硬的尸身一般冰冷。秦苍伸出颤抖的手,想将面盔拿下,然而只一碰,就觉玄色面盔根本是独立存在的!——这具身躯没有头颅。

秦苍倒吸一口气不会。不要。不可以是他!

他那么漂亮,谪仙一般,笑起来有狐狸一样的眼睛;他武功那么深不可测,几次打斗或许还不曾用上两层功力,没有人可以把他带走!

只是,太像了。况且这一切又过于巧合,他的禅杖在此,他说未来危险重重才不叫自己跟着。那么,在他口中能称之为“危险”的,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的算吗?但是,现在自己不也安安全全到了此处?

不是只有头颅可以辨别身份。

秦苍只觉得血气往头上涌。领口太紧自己快要上不来气,可耳畔却听不清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要自己动作快些、再快些,可是往日施毒使蛊万分灵活的手,此时却全然不听使唤。只能颤抖着、慢慢地将手臂伸向那人衣袖,往上卷一点点,再卷一点点。裸露出的肌肤盛雪般剔透。

然而再一点,秦苍就愣住了。

熟悉的图腾,十年前那个混沌的梦境骤然袭入脑海——三瓣绽开,还有一尾翩然向下垂去,男子右手虎口处的花纹宛若才印上去一般,娇艳欲滴!

三瓣一尾花!

是那个轿撵里同自己说话的男人吗?当时他叫自己“活下去”,那般恳切、那般温和,就算现在声音还如在耳侧,清晰可闻;当时轿内的香气氤氤氲氲,当时雷霆大作,当时淅沥沥的雨让空气都沾了不舍和泪。那个人是谁?此处躺着的又是谁?

等秦苍反应过来的时候,成串的泪水已经顺着脸庞流下。她自己也惊讶,是熟悉、是惧怕、还是痛苦?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越发强烈确定他不是夕诏。可是,此处尸身仿佛有千斤重,自己越过几层石椁与椁木间层叠的水银,俯身避开棺柩里无数金银宝藏,想去撕扯这人的甲胄却根本做不到。

“二哥帮我!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苍苍,冷静一点。”陆歇上前拽住女子的手“如此墓葬方式,尸身是与灵柩底固定在一起的。若强行移动,一来可能会触发机关,二来很有可能尸首会自毁。”

“我只要褪去他上衣就好,我要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自毁?如何自毁?他的头已经没有了,早就不是全尸了,何谈保全。见眼前男人伫立不动,秦苍急速转身,一把抢过陆歇腰间幽冥。陆歇拦截不及,霎时,无坚不摧的刀刃,在女子手中舞出一道弧线,稳稳划在墓中人身上。

缕衣、甲胄、衣物被一剑划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尸身的胸膛暴露出来。

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该是致命伤,然而自己曾见过的怪异伤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