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四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二)(1 / 3)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3906 字 2022-01-18

整体上,商人兼并土地这事,一些官员的评价也挺有意思的,“渐怀地主之思”。

其实朝廷当官的也不是傻子,他们还是分得清所有权和使用权区别的。

所以才嘲讽味很浓地说“渐怀地主之思”,你就一承包使用权的,你也配怀地主之思?

道理全都懂。

事情没法办。

这就是此时大顺的现状。

按法办不了。

按闹一堆人在背后站道德制高点。

这就是此时苏北盐改垦的难点。

大顺律、盐法、传统法、习惯法、儒家道德,皇权意志,这几样东西掺在一起,互相冲突,酸爽无比。

历史上,江苏出来类似的事情,是选择了和谐的和稀泥,退回了盐户们三分之二的土地,让垦荒公司花了大笔钱最后就到手了三分之一。

刘钰则是打定了主意,别说三分之二,是一点都不会退的。

这要是上来就和稀泥,这四万平方里的棉田,得拖到什么时候?后面哪个投资商敢把钱往垦荒上投?

几天后,规定的时间一到。

之前一直和垦荒公司掰扯不清的场商,早早等在那里。

刘钰既然认定这件事无法正常解决,也不可能名正言顺,所以他摆出来自己当国公以来最大的官架子。

仪仗摆开,鼓乐响起,加上他本来就是带兵的,这一次也是带着兵来的。

朝廷大员的仪仗威风,在加上士兵的杀气腾腾,将个封建贵族的气势一下子就拉了出来,让这些场商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什么叫“贵贱之别”、什么叫“不平等”,什么叫封建社会的身份等级制度。

场商们一直跪在那,等到刘钰和林敏等人安坐之后,这才赶忙行礼叩拜。

刘钰没有像平常那样嘻嘻哈哈,而是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啊?”

这些场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知道刘钰这就是要拿私盐的事,逼他们把契约卖了,拿钱滚蛋,以后别在这里。

但这时候要是直接说私盐的事,那不是不打自招?

好半天也没人说话。

好在这时候垦荒公司的人出面道:“回国公、节度使大人。他们都是本地包荡的场商,特来此与本公司商定卖荡的事。”

刘钰嗯了一声,立刻反驳道:“卖?这草荡如何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你们如何能卖?明儿你在大河中间立个棍,就说这条河是你的了,怎么,也能把河卖了?”

场商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刘钰又道:“你们不懂法,本官宽容,但事情得说明白了。”

“这垦荒公司,是从朝廷那租到的地的使用权。他们给你们钱,只是给你们的失业补偿。”

“卖之一字,日后休提。”

已经抖似筛糠的场商心里一松,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似乎传闻不可信,这位国公大人好像挺好说话的,不像是一下子能杀那么多人的样啊。

但也就是心里这么一转,刘钰又道:“那票据可都齐全?”

“既要有场商的领票,也得有纳课的凭据,少了这一样,日后可都是些麻烦,官司需打不明白。”

这回一个聪明点的场商终于醒过神来,急忙将自己身上携带的密密麻麻的契约,一并举过头顶。

随从将这些契约送到刘钰面前,刘钰看了看,又递给了旁边的林敏。

林敏看了看这些契约,他本身就是两淮盐政使,正宗的专业对口。

一看这些契约,就知道,这事麻烦了。

这些场商手里,不但有领劵,还有这些年来的完课印串。

领劵的作用,是这样的:

前朝制度,盐户就是国家农奴。盐户凭借领劵,可以领取煎锅之类的器皿,这年月铁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