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七章 一分钱难倒天子(一)(2 / 4)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247 字 2021-09-29

官员、江南官员的面,朝花夕拾。

皇帝听到“只是”二字,只道:“古人云,不可讳疾忌医。你只管说,天灾之事,黄河水患,年一次,万民流离。这有什么可避讳的?”

那个跪在那里奏报的懂水利的官员得了皇帝的金口,便道:“只是,这么下去,实不是办法。”

“前朝时候,要保前朝皇陵,纵然蓄水,却也不能太高,否则就要把前朝皇陵淹了。”

“本朝无此顾忌,不断加高洪泽湖的水位。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黄河每年都在淤积增高,洪泽湖的水位也只得不断提高。”

“否则,就不是清水冲黄沙了,而是浊水入洪泽了。”

这是个简单的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想要冲黄河的淤泥,就得加高洪泽湖的水位。

大顺的祖陵不在这儿,反正黄河淹不到米脂。

所以没什么顾忌,提高水位淹了就是。虽然为了数百万百姓淹了前朝皇陵挺不讲究的,但把人家祖坟扒了换地方,似乎也不太好……

可饶是如此,黄河早已是地上河,洪泽湖需要继续加高才行。看谁高的快呗。

如今,洪泽湖、从淮安往下的黄河,全都是高于地上。一旦要是发一场大水,绝对是百万灾民级的灾难。

而且,既然要蓄淮河的清水,洪泽湖又着实没有黄河长高的快,憋在洪泽湖里的淮河水,从哪入海呢?

那水利官员又道:“凡治水,总有先后顺序。轻重缓急。”

“以前朝,保漕运、保祖陵为先,而后万民。”

“至于本朝,虽无保祖陵之虞,奈何漕运依旧在黄淮万民之前。”

“保漕运,不保百姓;保京城,不保黄淮。此非王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大胆且难听,随侍皇帝的刘钰赶忙出来圆场,昧着良心道:“理虽如此,却有大有小。”

“漕粮乃京城命脉、驻军征战之所需。若漕运断,京城乱、驻军乱,祸乱之百姓,何止百万?”

“何止百万之大祸,与黄淮百万百姓之小祸,也就只能保大舍小,苦一苦黄淮的百姓了。”

那水利官员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难听,等于是直接抽皇帝的嘴巴子,见刘钰出来打圆场,也只能附和。

皇帝叹了口气,并没有斥责,也知道刘钰昧着良心打圆场既是为了这个敢说话的官员,也算是保住了朝廷的一点脸面。

遂与那官员道:“兴国公所言,不无道理。朝廷亦有难处。你既有见识,便只管说,不需担心什么。”

“谢陛下。”

水利官员叩谢之后,索性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既要先保漕运,后保黄淮万民。那黄河若有洪水,就只能舍南保北。”

“让洪水往南冲,不能往北冲。往北冲,就会导致泥沙淤积在运河里,运河难以通行。所以每每黄河大汛,为保漕运,若实在保不住的时候,就要扒开南部大堤。”

“可如此一来,黄河泥沙冲入洪泽湖,洪泽湖水底更高,这就又需要更高的堤坝。”

“现在已经堪堪稳住,要是再来这么几次,一旦洪泽湖决口,向南冲入平原,直入长江,只恐高邮、扬州等地,人皆为鱼鳖矣!”

“此其一也。”

“其二,欲要治黄河,首先便要解决‘治水是为了什么’的问题。这个目标不能确定,如何能治好黄河?”

“治水是为了保漕运优先?那只能束手束脚,一辈子治不好黄河、淮河。”

“唯有治水是为了治水、为了黄淮百姓,方有可能治好黄河、淮河。”

“然兴国公所言,漕运关乎国家安乱,是以……微臣斗胆,请行海运!”

“唯有如此,才能为了治水而治水;为了黄淮百姓而治水。唯有如此,水工官员,方可放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