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 海上说云解雨(上)(2 / 4)

俞庆殊曾经想让詹妮娅跟昂蒂学钢琴,结果詹妮娅发现自己对艺术并不感兴趣,她后来还是参加了高中的篮球队与剑术俱乐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训练和比赛上。实际上她也会玩简单的枪械,偶尔在她父亲干活的旧仓库里练习射击。她是个有天赋的射手,只不过还没到加入射击协会或申请拥枪证的法定年龄。用她那去非洲探险了两年的外国老哥的话说,她是个含苞待放的天生恐怖分子。

她把胳膊垫在脑后休息时又想起了她那个外国老哥。在雷根贝格这样移民人口众多的小镇上,人们对来自国外的亲戚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当他从亚洲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在傍晚的银莲花路上来回踱步时,詹妮娅的一个初中同学甚至还向她打听过他。这件事最终没有下文,因为她的老哥可是一个比她大整整十二岁的成年人了。

可是,最近的两年里,她没有再见过他的面。那个身价上亿的继承人据说经受了严重的感情创伤,在一天夜里不声不响地买了机票,直奔非洲角落的偏僻小国。他在摩洛哥给她们寄过几次明信片与特产,并且声称自己要去探索热带雨林里的神秘昆虫。

这件事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俞庆殊从来不让詹妮娅接触和她前夫有关的事,她也几乎不认识那姓罗的一大家子人,但是她知道俞庆殊为此做了趟出国旅行。她母亲一定是回去和她的前夫争论这件事,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突然跑进非洲热带雨林。真相是扑朔迷离的,也许他的确受了不为人知的情伤,也许这是某种詹妮娅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大家族权力斗争,也许非洲热带雨林里的确出了一种叫人忘记世俗财富的神秘昆虫。这每一种答案都让詹妮娅觉得十分荒唐,如果要她来猜,她情愿相信她那有钱老哥是被人给绑架了——毕竟是上亿身价呢。

绑架成功后的勒索信从来没有出现。每隔几个星期,有时是一两个月,她老哥的明信片还会寄到银莲花路十五号来。俞庆殊拿这些信做过笔迹鉴定,毫无疑问是她老哥写的,她还想方设法做了一次书写时间鉴定,从而确信这些字都是最近写来的,而非在数月前就已写好。他在信中向她们问好,说明他的昆虫研究进展正佳,可以说是如火如荼——詹妮娅仔细研究了明信片上的字,试图找出笔迹中暴露出的精神疾病征兆——总之他还得在非洲耽搁几年。

到了去年年底时,他甚至还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可是詹妮娅和她母亲碰巧出门购物去了。她们错过了这个电话,只能听到他的留言。从那声音听起来,他应当过得还算不错,他还在电话中提起了他最好的朋友——是个住在梨海市的医学生,詹妮娅只知道这么多。她从没见过他,只是听母亲提起过他。据说那是个认真、严谨而有点古板的青年,她想不出自己的老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在那段留言里没有任何关于他具体下落的信息。他只是简短地祝她们新春快乐,并且提醒她们如果遇到了任何麻烦,任何需要外人帮助的急事,那就去联系他那个读医的好朋友。这可以说是两年来他向她们传达的最大的关心,可是詹妮娅并不认为那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如果她和俞庆殊碰到了某种没法自己解决的麻烦,一个远在异乡的年轻医学生又能做什么呢?

詹妮娅在温暖的沙滩巾翻了个身。她不再想那个跑去非洲研究昆虫的古怪老哥了。阳光正抚摸着她的身体,沙滩闪亮如细细磨制的银粉,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与奔跑的人群。

她胳膊旁边的沙坑陷落下去,冒着水泡的细孔里冒出一只很小的螃蟹。詹妮亚想用指头捉住它,它便惊慌失措地藏了回去。她觉得昏昏欲睡,直到她感觉有个影子挡在她与太阳之间。

詹妮娅睁开眼,看见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无纹的草白色沙滩衬衫,宽松的黑色中裤,看上去整洁友善,同时还有点过度拘谨。此人的外貌毫无疑问是个亚裔,但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