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芫自然知晓她说此话的用意，她如今大病未愈，又一直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

顾妙璇在她刚刚苏醒就提及襄王妃已故之事，又说出她的祖父家已经不受重视，她顾惜芫在皇城已经完全没有可以相靠之人，要换成曾经的顾惜芫，那定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可惜，她不是曾经的顾惜芫了。

“妹妹说的是啊，二夫人的确劳心劳力，可就怕这心劳不了多久。”

顾妙璇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黑，随后质问道:“这话是何意？”

顾惜芫轻轻一笑，望着天边的日落漫不经心的开口:“虽然我的母亲已经故去，但身份到底是贵族之女，即便祖父家不如从前，但贵族的身份还是有的。”

“如今父亲安置在了皇城，是新帝亲赐的府邸，日后能不能回晋州都还难说，若真不回去了，这二夫人小小晋州知府的女儿，身份到底上不了台面的。”

顾妙璇一听这话，脸色果然变了，她与母亲等待了这许多年，襄王妃终于没了，而她嫡女的身份也指日可待，这对她日后婚配和哥哥的前程都有着莫大关系的，如今顾惜芫却说她母亲的身份登不上台面！

顾妙璇气的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贵族小姐的体统规矩了，指着顾惜芫不客气的骂道:“顾惜芫！你不就有个嫡女的身份吗，如今襄王妃没了，皇城的祖父家也指望不上，如今我倒要看你还怎么嚣张！”

顾惜芫看着顾妙璇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淡淡一笑。

“妹妹还是多担心自己吧，二夫人若做不了主母，父亲若在娶个高门户的主母进来，我这嫡女的身份是没不了，可妹妹这庶女的身份，怕是一辈子摆脱不了了。”

顾妙璇一听，更是气的狠瞪了顾惜芫两眼，但却不知如何反驳，身边的丫鬟拽了拽她的袖子，顾妙璇生着闷气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顾惜芫的声音。

“妹妹别忘了把棺材带走，这若传出去，扫的还是二夫人的名声。”

顾妙璇听到此话，气愤的跺了跺脚，踏出院外气急离开。

身边的小丫鬟识相的朝搬运棺材的几个下人摆了摆手，下人们明白，棺材很快抬了出去。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顾惜芫觉得胸口一阵郁结，她接过采茵手里的帕子清咳几声，帕子拿下后，却看到咳出的一些黑血。

黑血？为何会是黑色的血？顾惜芫突然想到什么。

回到屋内，采茵扶着她靠在床上的软塌上面，并拿锦被盖上了顾惜芫半个身子。

苏姑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十分心疼的看着顾惜芫。

“小姐今日觉得如何？老奴真怕小姐有个万一，若小姐再不好，老奴无颜面对王妃了。”

苏姑姑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顾惜芫看着苏姑姑，回以一个安慰的笑意。

“姑姑不必担心，我如今醒了，那便是好了许些了。”

顾惜芫眸子暗了暗，想起方才吐出的黑血，看着苏姑姑问道:“姑姑，我这病是由谁在诊治，药又是谁来煎？”

“之前一直是三夫人请来的大夫，可后来那大夫不来了，我们去请，二夫人就打发了一个大夫过来，药也是由那个大夫开的，药是由老奴来煎，但有时候锦竹也会帮忙打打下手。”

“锦竹？”顾惜芫皱起眉头。

“锦竹是入了皇城后小姐这边人手不够，二夫人那边派来的。”采茵说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苏姑姑看着顾惜芫的表情，也察觉出了不对，担心的问道:“有何不妥吗？”

顾惜芫神情有些凝重，对采茵吩咐:“你去把平日里煎药过后的药渣找出来。”

片刻后，采茵用帕子捧着一些药渣进了屋。

“中午煎的药，小姐还没喝，所以还在煨着，我在里面捡了些出来。”